摘要：又是一年世界杯，这次，卡塔尔在当一种很新的东道主——第一次在中东举办世界杯，第一次在北半球的冬天开赛，当然也是第一次打破了揭幕赛的东道主必胜定律。看着自己用尽“钞能力”培养出来的球队被厄瓜多尔喂了个鸭蛋，卡塔尔王子心都碎了，急得变成了表情包...
又是一年世界杯，这次，卡塔尔在当一种很新的东道主——
第一次在中东举办世界杯，第一次在北半球的冬天开赛，当然也是第一次打破了揭幕赛的东道主必胜定律。
看着自己用尽“钞能力”培养出来的球队被厄瓜多尔喂了个鸭蛋，卡塔尔王子心都碎了，急得变成了表情包。
看到有钱人也如此悲伤，才会发现钱也不是无所不能的。
于是众多热心网友摩拳擦掌地发起话题，试图收留“弱小可怜又有钱”的心碎卡塔尔王子。
但怎么才能收留心碎卡塔尔王子？
第一步，听懂王子的话（委屈巴巴），然后真挚地进行一些人道主义安慰（bushi）。
这个时候，就该小语种专业当仁不让了。
小语种这个专业方向，在不同的人眼里差别很大。
在家长眼中，这是和外交国贸有关的专业，乘着“一带一路”的东风，大有钱途。
而在豆瓣上、微博上劝退专业的评论里，却随处可见心碎小语种人。
豆瓣大学后悔学习的专业排行中，小语种组的人数以36670人高居第四，排在它之前的都是一些卷王文科专业。
从家长印象中的国贸高管、驻外记者、外交精英，到现在被称为“冤种”卷王专业，小语种，到底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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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出天际？小语种找工作有多难
选专业，是一门玄学。找工作的难易，似乎在选专业的时候就埋下伏笔。
有的专业内容硬核，学了它，大学四年赛高考就成了常态。
有的专业什么都学，毕业了，却被招聘单位评价“太水”。
小语种被豆瓣组内人评价为天坑中的坑底专业，那就是以上兼而有之，还超级加倍。
豆瓣“大学后悔读小语种”小组的签名明晃晃地挂着：“学小语种，当大冤种。”
小语种的难，似乎从一开学就开始了——
总会有日语老师企图一节课教完五十音图的平假名和片假名，第二天小测喜提几张写着象形文字的卷子。
读德、法、西、俄语等西方语言的学生，为了苦练大小舌音，每天早晨的公共洗漱房总会响起此起彼伏的含水“咕噜”声。
入门的字母和发音学会了，一切的困难才刚刚开始。
小语种专业的课程又多又杂，听说读写译样样都得学，语言和文化还得两把抓。别的文科专业平时宛如养老，而小语种人“三天一小考，十天一大考，年年期末赛高考”。
除了得应对平时测验和期末考，他们要毕业和就业往往还得参加专四专八和语言等级考，好不容易约上黄牛抢到紧俏的考位，还常常因为遇到考试取消而血压飙升。
终于过五关斩六将，撑过了大学四年，到找工作的时候，小语种人突然破防了。
学小语种的人一开始多半怀着当外交官的梦想，希望可以成为如前段时间张译、殷桃等人主演的撤侨片《万里归途》里面聪明又勇敢的外交官，为在外奔波的同胞做出贡献。
后来才发现，他们戏称的“魔法部”一定程度上还真没叫错，外交部应届的录取率几乎只有1%，其他大部分人注定成为陪跑的麻瓜。
白月光岗位去不了，再想退而求其次，却无奈地发现——那些他们觉得“其次”的单位，也很难卷进去。
小厂没岗，大厂缩招，考公只能去卷三不限，一到求职季，经常能看到小语种人的吐槽。
“小语种就业面挺广啊，比如说搬砖、扫大街、卖早餐等，当然学得够好的话也可以去国外要饭。”
“帮我汽车贴膜的老板学的就是小语种，阿拉伯语。他以前做外贸，他说和阿拉伯人做生意主要还是使用英语，所以外贸生意不好做，他转行做了贴膜生意。”
找工作找到最后，往往发现自己想得到这份工作还得靠英语，然而自己原本流利的英语却因为疏于练习，最终出口充满了小语种大碴子味。
吐槽归吐槽，好歹是通用语种，至少找找也能发现工作岗位。
换了一些小众语种，比如僧伽罗语、梵语巴利语、乌尔都语、柬埔寨语、豪萨语、瑞典语……
那很容易就成为当年的国内独苗，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
就这样，许多人读着读着开始计划转行，大多是去了法学、新传、汉语言。
从一个内卷专业去到另外一个更卷的专业，一边挣扎着寻找自己的职业方向，一边劝后来人：
快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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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王炸”到“天坑”，小语种人破防了
实际上，专业的兴衰伴随时代风口的转换，尽管如今被人疯狂劝退，小语种专业曾经也有过一段辉煌的岁月。
在中国，外语相关学科的岁数，几乎比国内任何一所大学都要大。
洋务运动期间，中国的高等教育才刚刚草创，外语类的专业就已经出现。当时中国人搞外语专业的初衷不是为了学术，是为了“自强、求富”，为了“师夷长技以制夷”。
这时候的小语种学习，基本都是以“实用”为主，学完的目的，就是会说、会用。
现代意义上的小语种学科，也就是专门进行学术研究和翻译的外语系，一直到1919年北京大学三个外文系设立，才正式登场。
此后，北大、清华、复旦、国立中央大学、西南联大等学校的外语系群星璀璨、人才辈出。比如胡适、钱钟书、曹禺、季羡林、梁宗岱、许渊冲……他们学贯中西而又各有所长，为无数中国人推开了一扇通往外国语言与文化的大门。
西南联大
这是小语种专业的第一个辉煌时代，它还限于高校的学者之中，属于坐冷板凳读硬书，和国际政治与普罗大众关系不大。
但很快，小语种就迎来了第一回“寒潮”。
从抗战一直到解放后，小语种内部的发展随着政治和外交的需求不断变化，俄语发展极其迅速，而其他西方和东方语种则因为“一边倒”的政策被束之高阁。
共产党在延安设立的中国人民抗日军政大学三分校俄文队逐渐发展为北京外国语大学，“学俄语，学苏联”，俄语似乎一时间成了香饽饽。
但好景不长，随着中苏关系破裂，仅剩的吃香语种也直接炸雷了。
北外旧照片
这股寒潮，一直吹了将近三十年，直到1978年，这个小语种专业发展史上值得铭记的年份——改革开放的春风，到来了。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小语种专业乘着这股春风，扶摇直上。
在接下来的二三十年里，外交、贸易、新闻等等行业如雨后春笋般野蛮生长，而小语种人作为稀缺人才，活跃在这些行业的第一线。
大家眼看着小语种人在外交场上叱咤风云、在商业场上谈笑风生，渐渐流行起了“学外语，能致富”的说法。
就像现在追逐着学计算机进互联网大厂一样，人们在当时一涌而上去学外语，连带着一些外语学校的分数线水涨船高。
如今被视为“双非”院校的广东外语外贸大学，在2005年前后它的投档分涨到了640左右，在盲填盲报的年代，就连有680分实力的考生都得掂量一下，生怕自己滑档。
而现在被视为外语院校双骄的上海外国语大学，当年在上海外企更是一块仅次于复交商科的敲门砖，是通往“四大”的通行证。
不过，在一个专业被视为“金卡”的时候，很少有学生在报志愿的时候能意识到，他们在填志愿时高分报进去的小语种可能是高位接盘。
等到2008年毕业的时候，原来的“王炸”突然“炸雷”。
全球金融危机扫过，外贸公司纷纷倒闭或者裁员，外企的门槛陡然提高，拿在手上的那张小语种学位证居然不香了。
又是十几年过去，地产、金融、互联网一茬又一茬的企业兴起，带动了无数热门专业，而小语种却是辉煌不再，一直沉寂到了今天。
但事实上，当潮水退去，方能看到一个专业在功利之外，最初的价值。
小语种本身也是如此，语言的学习和变现永远不是专业最初的目的，它关乎文化的接续、交流和传播，也关乎外交的稳定与开拓。
北外图书馆
所以，尽管小语种专业退潮已久，依然会有许多外国语学校的保送生们被外交、翻译、新闻和语言文学研究中的理想所打动，离开高考的赛道，义无反顾。
那些小语种人心中那颗“中国灵魂，世界胸怀”的种子，在一代又一代前辈们的笑与泪中扎根发芽，成为秋招苦涩时刻的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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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西融会、古今贯通、文理渗透”
有人说，语言本身只是工具，语言+另一门技术，那才是王炸。
时代的变革和高校教育本身的局限，落到每一个个体身上，都是沉重无比的压力。
小语种人比许多专业更早地有了“抗压能力”，主动寻找自己追求的道路。
许多高校也意识到了之前培养方案的问题，向小语种学生开设了“小语种+国贸”、“小语种+经济”、“小语种+法律”、“小语种+工程”等实验班，让语言成为窗口，去看更广阔的的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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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用语种之外，哪怕是濒临消亡的古典文献语言，也有它存在和传承的独特意义。
学习回鹘文、吐火罗文、梵语巴利语等古文献语言，用它们去研究敦煌学，注定是一个和故纸堆打交道的“冷板凳”，纯纯为爱发电，为理想献身。
但总得有人走出来，“为往圣继绝学”。
季羡林先生从德国留学归来，从德国学者那边学会了几乎成为“绝学”的吐火罗文，在此之前，国内对吐火罗文的研究几乎一片空白。
在七十年代新疆出土了吐火罗文残片之后，也是季老不辞辛苦把这些《弥勒会见记剧本》的残卷翻译成英语，才让国际认可了中国的吐火罗文及西域研究。
当时，季老颇为自豪地说：
“即使我再谦虚，我也能说，在当前国际上吐火罗文研究最前沿上，中国已经有了位置。”
衣食朴素，居所简陋，可季羡林在语言中传承古典文化的火种，获得了比物质财富更大的成就感。
清华大学外文系强调的“中西融会、古今贯通、文理渗透”的学术传统，放到每一个正在求索的小语种人身上，依然有洞见。
单纯只学语言，容易陷入迷茫与困惑。
但若将语言作为一扇窗，透过窗，我们可以看到世界其他国家的人文传统和思维模式，发现更加复杂多变的区域关系。
